今年是新中國成立七十周年，也是注冊會計師行業脫鉤改制二十周年。經過多年發展，注冊會計師獨立審計已經成為我國市場監督體系的重要制度安排。注冊會計師行業成為高端服務業門類之一，也已成為社會管理創新的重要力量。

然而，近一段時間以來，幾起上市公司信息披露虛假案件連續發生，相關會計師事務所等專業服務機構也受到強烈質疑，顯示出在審計風險巨大的當下，注冊會計師行業執業質量和社會公信力亟需提高。

就會計師事務所而言，審計服務是其法定專業服務，審計質量的高低是衡量一個會計師事務所專業服務能力的重要標志。高質量的審計服務有賴于會計師事務所和注冊會計師對審計文化的理解并嚴格落實于審計服務過程中。審計文化是注冊會計師行業特有的文化理念，包含對注冊會計師職業定位和行業認知；對法律法規體系的完整理解和嚴格遵守；對行業從業人員價值觀的引導、培養；對專業從業人員聲譽的珍惜；對社會責任的擔當職業操守的忠貞等，是注冊會計師專業價值觀的綜合體現。會計師事務所特別是證券從業資格會計師事務所承擔著服務資本市場的重任，是行業中堅力量，對審計文化的認識并融入日常工作理應走在行業前面。

如何培養成熟健康的審計文化，凈化市場環境，讓注冊會計師行業滿足外部信息使用要求可以從以下幾方面著手：成熟健康的審計文化要滿足外部環境的要求。在市場經濟環境下，社會公眾、政府部門、企事業單位等均為注冊會計師行業勞動成果的外部需求方。市場越發達，注冊會計師的勞動成果越重要，影響也越大。概括來說，他們的需求就是注冊會計師應該提供符合其預期的、高質量的專業服務，高質量至少包括及時、正確、完整、有用。從需求決定論來看，這一需求正是注冊會計師行業得以存續發展的基礎，也是形成成熟健康審計文化的基礎。

為滿足這種需求，《注冊會計師法》、《會計法》、《證券法》、《公司法》等各類法律法規以及《中國注冊會計師獨立審計準則》等給予了注冊會計師行業以相應的職業定位和責任承擔，以規范其社會行為。會計師事務所應規范其自身行為，盡最大可能不斷提升自身專業水平，向社會提供高質量的審計服務，理解培養行業成熟健康的審計文化是社會對這一行業的要求。

成熟健康的審計文化要求會計師事務所必須建立健全其質量控制體系。法律法規層面的制度安排必須和單位內部的具體制度相結合才能落地并確保有效實施。會計師事務所必須根據自己的實際情況建立健全質量控制制度，采取切實有效的措施確保注冊會計師的審計成果真實、完整、高質量。

從實際情況來看，國內四十家具備證券資格的事務所規模不等，歷史沿革差異較大，地域分布也不盡相同，內部管理模式也有較大差異。但無論何種情況，會計師事務所都有責任建立一套行之有效的質量控制制度體系。該系統不僅能夠運行順暢，關鍵還是要確保其勞動成果——審計報告的高質量。從近年來行業發展情況看，經過多年的發展和完善，特別是在財政部、中國證監會、中注協等監管部門的持續檢查和督導下，各家具備證券資格的事務所均建立了一套較為完整的質量控制流程。但該系統是否適用，是否符合其自身特點，滿足其質量控制的要求則另須評判。特別需要強調的是，事務所質量控制制度系統不僅是要規范執業流程，更要有合伙人相互監督相互制約制度，獨立風險評估及反饋制度，重大執業責任處置預案，責任追究及善后制度。

成熟健康的審計文化首先必須建立有效的考核評價體系，特別是合伙人考評和分配機制。會計師事務所是一個人才集聚的專業機構，如何確保其團隊勤奮敬業，嚴謹務實、客觀公正，通過其團隊工作達成審計目標和發展目標，滿足社會及公眾需要是每一個會計師事務所必須面對的挑戰。建立有效的內部績效考核評價體系對員工考核與評價、晉升、團隊建設是基礎性的，員工考評機制建設及兼顧業績更應重視審計質量及服務能力，在考核指標體系中應有適當比重的執業質量權數。在軟性評價指標中融入相當的質量內容，使日常評價中審計質量這根弦能夠讓每位員工都緊繃起來，把質量意識作為企業文化的核心內涵表達出來，則會計師事務所的審計文化必然不斷成型、升華，成為其持續發展打造百年老店的原動力。

相比員工考評制度，合伙人的考核評價和分配制度對事務所的審計文化建設更加重要。合伙人是審計項目的負責人，是事務所的所有者和管理者，對事務所內部管理有決定權，事務所經營的好壞對合伙人來說收益大，影響也大。事務所應根據自身的實際情況，制定出符合其自身發展需要的合伙人考核評價辦法。個人認為：對于同一利潤池共享分配的，事務所應重視質量考評比重，對于發現的各類審計質量問題要在考評制度中有相應安排；在全所范圍內倡導質量優先文化，讓不遵守規則、不重視質量的在合伙人隊伍無容身之所。對于分團隊考核和分配的事務所，除應建立強有力的質控體系外，還應對發生的各類審計失敗行為予以檢討、追責。

成熟健康的審計文化重視人的因素，重視企業文化的塑造，優秀的企業必然有優秀的企業文化。企業文化與企業的規章制度相輔相成，是指導企業及員工工作行為的一般準則。企業文化的滲透力可以到達員工的精神層面，影響其工作以外的日常行為。注冊會計師行業是智力密集型高端服務業，主要依賴于注冊會計師的執業活動，企業文化對以人合為基礎的會計師事務所意義更大，可以幫助我們認識：我們的目標是什么；在提供專業服務過程中堅守那些理念；如何對待我們的同事和客戶；應該走什么樣的企業發展之路等，從而幫助我們塑造共同的專業服務理念和價值觀。思想統一了，可以幫助融洽同事關系，建立相互信賴相互協作的親密關系；均質化其服務品質，避免其服務質量參差不齊。對外看，可以幫助其樹立品牌形象，讓服務對象易于接受和理解；對同業市場更容易形成協同能力和品牌優勢，從而在競爭中處于有利位置。

對于會計師事務所來說，人的因素尤為重要。人是承載文化的主體，也是對外展示形象，顯示其能力的主體，傳承發展的載體。人的工作做好了，所面臨的問題就迎刃而解。

重視人的因素的另一方面是要求加強培訓及梯隊建設。縱觀會計師事務所發展的歷史，能形成百年老店的一般都有成熟先進的培訓系統，人才隊伍完整，人員結構合理。培訓是培養員工健康成熟審計文化的重要手段，系統的培訓不僅僅是課堂培訓，還包括執業過程培訓及內外部交流等。健康成熟的審計文化依賴人員的傳承，梯隊建設是會計師事務所持續經營能力建設的重要方面，其中包括營造一個有利于人才成長、幫助其達成職業規劃的內部環境。

成熟健康的審計文化需要一個適宜的外部環境。社會公眾、政府部門、企事業單位等注冊會計師行業勞動成果的外部需求方，對于注冊會計師行業的需求是：會計師事務所和注冊會計師應該提供符合其預期的、高質量的專業服務。從需求決定論來看，這一需求正是全球注冊會計師行業得以存續發展的基礎，也是形成健康成熟審計文化的基礎。高質量的專業服務要求注冊會計師行業要堅持獨立、誠信、客觀、公正的執業理念，正確引導注冊會計師等專業服務人員，依照注冊會計師法等法律法規、審計準則、職業道德守則，合理運用職業判斷，客觀、公正地出具值得公眾信賴的審計產品。

然而，就當前外部環境看，尚未形成一個良好的社會誠信環境，作為資本市場主體的上市公司及其實際控制人有相當一部分利用高杠桿追求快速增長，賺快錢，甚至不惜利用各種途徑粉飾會計報表，營造虛假的高增長。對于這類違法情形，現行法規的處罰不力，基本就是頂格罰款人民幣60萬元，行業禁入等，與其形成的對中小投資者的傷害或損失無法相提并論，對資本市場的信譽傷害更是不可估量。違法成本低導致一些人無所顧忌，誠信意識無法樹立，注冊會計師在這種環境下執業面臨嚴重風險，營造健康成熟的審計文化也面臨著巨大挑戰。

對于外部環境的改善僅靠注冊會計師的行動是不夠的，能夠改變環境的主要依靠外部力量。會計師事務所的行業管理和監管部門應站在全局高度準確給出注冊會計師在我國市場經濟中的定位，規劃出行業發展的輪廓，讓會計師事務所根據其自身情況具體定位發展目標；推動國家在立法層面適時修法，對各資本市場各責任主體精確追責，明確上市公司的主體責任和相關專業機構的責任；加強監督和引導，促進注冊會計師行業健康穩定發展，以及健康成熟審計文化在行業內的形成；加強正向引導，對符合行業發展方向的，無論是提高執業質量還是有利于形成成熟健康審計經營環境及內部治理機制的行為予以表揚和鼓勵，樹立行業發展的正確標桿。

當前，國際形勢復雜嚴峻和國內經濟面臨下行壓力，資本市場作為“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助推器”的地位和作用愈發凸顯。注冊會計師行業，特別是具備證券資格的會計師事務所是資本市場的“看門人”，其能否堅持誠信執業、提供高質量審計服務，對于資本市場的健康穩定發展至關重要。

值此時刻，注冊會計師行業應當高度重視執業理念的確立和審計文化的塑造，從服務黨和國家建設大局、助力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高度，堅持誠信、獨立、客觀、公正的執業理念，樹立成熟健康的審計文化，讓注冊會計師行業承擔起時代賦予的重任。

作者：容誠會計師事務所（特殊普通合伙）首席合伙人肖厚發